写于2008年11月14日星期五
100年前的今天，发动了戊戌变法的光绪皇帝载湉逝世，年仅38岁；稍有历史知识的人当然知道，慈禧太后（逝于74岁）的百周年忌日是在明天。从现代的眼光来看，百年前这两桩紧接在一起的蹊跷事件不仅意味着满清王朝实际上已经死亡，也宣告了中国历史上一个漫长时代的终结。
本月初新华社发布的一条消息说，颇多争议的清光绪帝死因疑案，在百年后通过一系列现代专业技术手段终于得以确证：光绪帝突然“驾崩”系急性胃肠性砒霜中毒所致。也就是说，光绪确实是被毒死的。但究竟谁是毒死他的元凶，则尚难判定。
戊戌变法是中国近现代第一次有意识的自上而下的政治体制改革，它的意义无论怎么评价都是不为过的。在此意义上说，光绪帝是一个受到明显冷落了的历史人物，这可能是因为从1894年甲午海战到1916年袁世凯称帝的短短20年多一点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翻天覆地的变故的原因。当然，过去这100年里，整个中华大地都遭遇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李鸿章语）。然而如果今天重新回头客观审视的话，我们会发现，百年来我们民族真正的“进步”实际上少得可怜。在我看来，短命的“百日维新”所要解决的问题，在整整一个世纪后的今日中国仍未完成。
因此，戊戌变法的失败是中国近现代史上最令人痛心的事件。我这么下结论不仅因为它的失败本身是值得可惜的，更是因为戊戌变法的失败彻底关死了改革和改良的大门，中国从此进入了长达90年的（直至20世纪70年代文革结束）持续激进化的“革命话语”主导时期。我坚决不同意现在大多数人所认定的“戊戌变法必定失败”的结论，我认为它的失败，罪在其领导人——尤其是康有为——的缺乏政治智慧。我从不认为历史是有“铁的规律”的，历史是由一连串大大小小的事件构成的，每个事件却都影响着下一个环节的历史航线。戊戌变法的内在动力是之前数十年的洋务运动的持续积累，而把它逼出来的导火索是甲午海战的空前耻辱；戊戌变法失败的直接后果是荒诞的义和团运动，同时它也是辛亥革命的根源。在我个人的史观中，鸦片战争到戊戌变法之间半个世纪的“门户开放”和“洋务运动”实际上就是清朝的改革开放，它们显示中国的现代化走在艰难但正确的道路上。戊戌变法是一个转折点，从它的失败开始，国家和民族进入了一段漫长、曲折而诡谲的弯路，甚至经常是装点门面、看起来光鲜闪亮的回头路而已。
光绪帝是一个满腔热血的有志青年，也是一个少有的真诚待人的良善帝王，他缺乏的是政治上的谋略和千钧一发时的决断力。光绪是历史在关键点上选择的一个错误角色，这既是他个人的不幸，也是整个中华民族之大不幸，我们或许只能将此归咎于天意。
历史总是以成败论英雄，从这一角度而论，革命派大学者章太炎把光绪讥为“未辨菽麦”的“载湉小丑”，虽嫌苛刻，但也不失道理。但我们今天纪念戊戌变法，首要的任务不是去评价光绪帝等历史人物的是非功过，而是去细致地梳理和还原它轰轰烈烈地开始和失败的真实原因。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以史为镜，为未来的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积累宝贵经验教训，汲取足够的智慧和力量。
|
|
光绪逝世百周年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10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