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名臣女,为名宦妻,江右矢丹忱,锦伞夫人同伟绩;
以中秋来,以中秋去,天边圆皓魂,霓裳仙子证前生。
此联是在林普晴死后,盛在渌(字莲水,官至通判)代船政局撰写的一副公挽林普晴的挽联。林普晴是谁?
一
林普晴是清代大名鼎鼎的林则徐的女儿。她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由于历史的原因,她的事迹很少见诸文字。
清代民族英雄林则徐和夫人郑淑卿一共生育有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其中二女儿早夭,三个儿子分别是林汝舟、林聪彝、林拱枢,长女林尘谭,次女林普晴,三女林金銮,其中林汝舟是林则徐的嫡子,在这些子女当中,二女儿林普晴最为后人称道。
林普晴(1821-1877)在18岁时,大哥林汝舟就向其父亲林则徐提议,要将林普晴嫁给好友沈葆桢。沈葆桢的母亲林蕙芳是林则徐的六妹,沈葆桢称呼林则徐为舅舅,沈葆桢当时只是一个默默的小小无名官,可林则徐还是答应了女儿的这桩婚事,让林普晴嫁给了小官员沈葆桢。结婚后,夫妻感情也非常之好。后来,沈葆桢的仕途飞黄腾达,接连步步高升,中进士,入翰林。1855年,沈葆桢任江西九江知府,第二年任江西广信知府,八月沈葆桢到河口筹饷。
1856年,太平天国国宗杨辅清从江西吉安越过山谷,八月初四攻陷贵溪,初五攻克弋阳直逼广信,广信守兵400人闻风而逃。当时,沈葆桢正在为曾国藩在河口筹募兵饷,上饶只留下了年轻的夫人林普晴在这里。
此时,兵锋正盛猛的太平天国主力部队,在石达开的率领下开始对江西进行新的势力范围的开辟,兵锋所指,许多清军都纷纷弃城败北,很快,太平军的先头部队就进攻到了上饶,并将上饶城严密地包围了起来。
城中无主帅,许多官员都收拾好金银细软,携着家眷仓惶出逃上饶城。有人也来劝说林普晴,最好能赶快出城避一下难,然后再想办法与丈夫相聚,可林普晴却不为所动,她想,既然丈夫沈葆桢托她要守住城池,她自已更应当誓死来完成这一使命,并坚守住城池。左右的人看到她如此固执,就好心地劝她:“夫人你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如何指挥得城中这些部队?何况城中的兵力也非常有限,只有不足五千的老弱残兵,太平军很快就会攻破城池进入上饶的。”
林普晴果断地对那些劝说她的人说:“你们可以去逃命,可我不能去,我决意与上饶城共存亡!”说完此话,为了表示自己已决的心意,她竟然指着院中的一道水井说:“如果城破,这水井就是我的安身之地。”
由于受到父亲林则徐和丈夫沈葆桢的熏陶,林普晴对用兵之道也略知一二。她先是找到了城中的守军头目,与他们一起商议好守卫上饶城的计策,然后她竟毫不犹豫地打开府库,拿出所有存粮犒劳守军。当守军在城墙上与太平军浴血奋战时,林普晴也亲自率领着城中的妇女们做饭并送上城墙给将士们吃,守城的将士都被林普晴的义举感动着,大家决心誓死坚守住上饶城。
二
经过10多天的顽强坚守,城中的形势开始日渐危急。林普晴想到了相距上饶不远处的玉山镇总兵饶廷选,此人原是林则徐的部下,现在如能请他出兵来相援,才有可能解除上饶的燃眉之急。可是玉山镇与上饶一样,战事也相当之吃紧,她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饶总兵肯不肯冒险来上饶相救。为了说服饶廷选来相援,林普晴啮破了中指,用鲜血写下了一封求援信,并派人马上送出上饶城,此刻,林普晴也知道,援军即使能闻讯即刻起程赶来,前后也要两天时间。这时候,士气,唯有士气,才是眼下最重要的,因而,林普晴走上城墙,大声地鼓励着守城的将士们:“诸位勇士,我们的援军很快就到了,只要我们再继续坚持多一两天,敌军就一定会被我们打垮的!”士兵们见到知府夫人都如此顽强地战斗,更加增强了守城的决心和毅力,誓死与城共存亡。
考虑到太平军习惯用挖掘地道的战术来攻城,而且常常令人防不胜防,林普晴冥思苦想出一个对付太平军的好办法。古人曾经针对这种战术,多是用埋瓮听声音的办法来预测地下有无穴地攻城的情况,可一时半刻,上饶城中是很难找到如此多的大瓮的,如何是好呢?林普晴想出一条妙策,她下令守城的将士沿着城墙内侧抢挖一道壕沟,深须八尺,宽五尺,这样敌军一旦从地下来攻城,势必会进入到壕沟,这样一来,行迹就会被暴露无遗。此招果然凑效,能最大限度地防住了太平军挖掘地道的战术,为守卫上饶城赢得了更多喘息的时间。
当玉山镇总兵饶廷选收到林普晴的求援血书后,为她的一片诚心大大感动了,他马上抽出了精兵强将,连夜火速疾驰往上饶增援。刚好在八月初八日,突然天降大雨不止,广信江上涨两丈多。初九,饶廷选兵船直达上饶城下。这个时候,在外面募兵筹饷的沈葆桢,也得到了关于上饶城被太平军围困的消息,开始率兵马日夜不停地赶往上饶。在两支救援人马到来之后,城里的林普晴与外面的两支人马里应外合,后经饶廷选部署,率部血战。此战一直打了七天七夜,终于在八月十五日后,广信得以解围,这天,刚好是林普晴的生日。清朝政府进行论功行赏,林普晴因守住上饶城这功绩,帮助丈夫沈葆桢由知府升至道台再至江西巡抚,虽然林普晴没有直接得到朝廷的嘉奖,可当地的人们都深深地记住了她的大名。
光绪三年(1877年)中秋,林普晴病逝。林普晴生于中秋,死于中秋,她逝世前曾经自撰有一副自挽对联,算是对自己丈夫和女儿的临终嘱咐。联曰:
我别良人去矣!大丈夫何患无妻。若他年重结丝罗,莫对生妻谈死妇;
汝从严父戒哉,小妮子终当有母。若异日得蒙抚养,须知继母即亲娘。
沈葆桢的挽内联更是悲怆唏嘘:
念此生何以酬君,幸死而有知,奉泉下翁姑,依然称意;
论全福自应先我,顾事犹未了,看床前儿女,怎不伤心!
当时,左宗棠也撰有挽联一首,肯定了林普晴忠孝全双的一生:
家能孝,国能忠,一生大节昭昭,挽狂澜于既倒;
来何因,去何果,千古元精耿耿,抱明月而长终。
悉知林普晴去世,福州船政员工也写了很多挽联,其中梁鸣谦所书的挽联流传较为广。联云:
父一品,夫一品,箕畴备福;
来中秋,去中秋,明月前身。
挽联写得好,既概括了林普晴不平凡的一生,也给予了她高度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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