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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一生的爱献给祖国的江河——记我国水利水电工程专家、教育家张光斗       
把一生的爱献给祖国的江河——记我国水利水电工程专家、教育家张光斗
[ 作者:卢小兵 程曦 摄影 郭海军    转贴自:清华大学    点击数:478    更新时间:2021-07-26    文章录入:admin ]

 

  题记

  我受之于国家和人民的多,为国家和人民工作的少,深感惭愧和不安。我爱国、爱党、爱人民、爱社会主义,矢志不移。决心学习敬爱的周总理的教导:“学习到老,工作到老,改造到老。”——张光斗

 

  这是一个瘦削而苍劲的身躯。70年来,它承载着一颗智慧的心灵走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

  从英俊青年走成耄耋老者,如今,这位95岁高龄的老人,背像弓一样曲驼,目光也不再清亮,但他的思维异常敏锐深邃,谈起自己为之殚精竭虑奋斗一生的水利水电事业,仍是满怀眷恋,心存忧虑。

  他佝偻着身子,拿着一柄放大镜,颤抖着手在电脑上用超大字体一字一句地敲击着。他每天要阅读大量资料,他关注水利水电建设,关注水资源和环境保护,关注人民生活,关注高等教育和科技创新。他的血脉中跳动着一颗赤子之心,仿佛长江黄河鼓荡着春潮,汹涌澎湃,奔流不息……

  他就是我国著名水利水电工程专家、教育家,我校水利系教授张光斗先生。

  国家为重,情系人民

  1937年秋,一艘法国白轮载着风尘仆仆的归国青年张光斗从汉口沿长江逆流而上。那一年,他25岁。

  船行至三峡时,他不禁为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壮美山川发出赞叹:“好一个优越的水利水电地址!”他想起孙中山先生兴建三峡工程的宏愿,更忘不了日寇侵华的紧张时局,梦与痛一起涌上心头。而他此行的目的,则是要去四川龙溪河为抗战兵工厂开发水电资源,为中国建造第一批完全依靠自己力量设计、施工的水电站。

  山河破碎风飘絮,祖国的内忧外患让年轻的张光斗笃定科技报国、江河安澜、为民造福的人生追求。“我选择水利事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国家和人民的需要。”在张光斗的自传《我的人生之路》中,胸怀祖国、热爱人民的情怀清晰可辨:“我的童年梦想,就是看到中国强大起来,不再受人欺负。选择水利专业,是认为它可以为民造福。”

  1934年秋,张光斗从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考取了清华大学水利专业留美公费生。出国前,他到国内各水利机构和工地考察、实习,看到各地洪涝灾害频繁,水利事业不兴,人民生活艰苦,更加激发了奋发求学、以水利事业为民造福的决心。

  在美国获得两个硕士学位后,张光斗又获得了哈佛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全额奖学金。此时,抗日战争爆发了。爱国心切的他毅然谢绝了导师的再三挽留,辗转多日,回到了战乱中的祖国。他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留在美国,心有不安。”对张光斗来说,优厚的物质利益怎能敌得过对祖国江河的拳拳爱恋!

  从1937年到1942年,张光斗与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们一起艰苦奋战,在四川建成了一批小型水电站,为当时的军工生产提供了电力,支援了抗日战争。抗战胜利后,张光斗在工作中积累、保存了大量有关我国水资源蕴藏量和水文勘测的宝贵资料。1948年,国民党政府的资源委员会要求张光斗把所有重要的技术档案和资料图纸都装箱转运台湾。在中共地下党的安排和协助下,张光斗冒着生命危险将这批档案和资料保存了下来,成为国家“一五”期间水电建设的重要依据。解放前夕,在华工作的美国水电工程师力邀张光斗赴美工作,他也谢绝了。他说:“我是中国人,是中国人民养育、培养了我,我有责任为祖国的建设服务,为养育我的老百姓效力。”

  从此,他把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祖国,奉献给了人民,奉献给了水利水电事业。

  踏遍江河,丹心未老

  一圈圈年轮述说着树木的沧桑,一座座水坝则勾绘出张光斗的人生。

  从张光斗参与设计、指导的一系列水利工程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勾勒出他在神州版图上跋涉过的足迹。正如人们评价的那样:在中国,从黄河上游的龙羊峡、拉西瓦到长江中下游的葛洲坝、三峡,从雅砻江的二滩到红水河的龙滩,没有哪一座重要的水坝在遇到重大技术难题时,没有得到过张先生的指导;而直接聆听过张先生教诲,得以在工程建设中攻克难关的中国水利工程师,更是难以计数。

  俗话说,有人走过的桥比别人走过的路还多。张光斗就是佐证。他看过并且亲身触摸过太多的大山大水、穷山恶水、青山秀水。70年来,除了在清华园传道授业,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崇山峻岭、急流险滩间度过的。对工程现场,他有一种近乎执著的热情和投入,艰难困苦甚至死亡都被他置之度外。

  为了查勘到第一手资料,张光斗经常像壁虎一样匍匐爬行于悬崖峭壁,有时甚至露宿荒郊。头戴安全帽,脚蹬没膝高的黑色胶靴,和工人们一道下基坑,爬脚手架,这就是张光斗在工地时常见的形象。

  中国的水力资源蕴含量居世界第一位,但由于河流洪水流量大、泥沙含量多等特点,开发困难较大。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张光斗曾先后为官厅、三门峡、荆江分洪、新安江、丹江口、葛洲坝、二滩、小浪底、三峡等数十座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提供技术咨询,对中国水利水电事业的发展提出了许多指导性建议。

  他曾负责设计了我国华北地区库容最大的密云水库。整个枢纽包括两座主坝、5座副坝、3座开敞式溢洪道等共19座建筑物,总库容44亿立方米,为潮白河下游防洪、灌溉和缓解首都北京供水紧张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他在设计中大胆创新,采用了大面积深覆盖层中的混凝土防渗墙、高土坝薄粘性土斜墙、土坝坝下廊道导流等革新技术,这些技术措施在当时的国内均属首创。一年拦洪,两年建成,这在世界水利工程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周恩来总理高兴地赞誉密云水库是“放在首都人民头上的一盆清水”。

  对葛洲坝工程,他提出炸掉原处于江中的葛洲坝岛,以增大二江泄洪闸和大江电站布置的空间。这一建议对改进枢纽水流河势,保证大江截流和扩大电站装机,具有战略性的意义。

  对二滩拱坝枢纽布置,他坚决主张坝内、坝外多种方式结合的泄洪方案,并形象地将此方案比喻为“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比喻一直被同行专家们传为佳话。

  对于三峡水利枢纽工程,三期施工导流底孔方案是他提出来的。这一方案的实施对保证三峡工程施工期黄金水道的顺利通航和整个工程的按期完成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对三峡工程一直魂萦梦牵,情有独钟。他是三峡工程规划、设计、研究、论证、争论以至开工建设全过程的见证人,倾注了满腔热情和艰辛努力。

  他长年奔走于长江、黄河,奔走于江河湖海工程一线,为祖国的水利水电建设栉风沐雨。

  岩土工程专家、水利系退休教师濮家骝教授至今记得一次难忘的旅程。那是1975年8月,濮家骝陪张光斗到宜昌进行葛洲坝复建的设计审查和指导。当时洪水肆虐、京汉铁路中断,交通瘫痪,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一列从北京经襄樊开往汉口的临时列车。没有确定的到站时间,没有饭食,甚至也没有水,63岁的张光斗还是毫不犹豫地坐上了硬座。在长达40小时的旅程中,张光斗的情绪始终非常饱满。到了宜昌,他也不用长委设计院派出的车,就凭一双脚,走遍、看遍。

  到了晚年,很多高空、高海拔、深水等危险地带大家都不让他去,但他常常不管不顾,拦都拦不住。“工人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你们是不是想捣鬼,不敢让我看啊?”这都是他冲破“阻挠”的口头禅。

  1995年10月18日上午,83岁的张光斗神采奕奕地抵达黄河小浪底工地,下午就马不停蹄赶到大坝基坑察看防渗墙,第二天一早又一头钻进导流洞,在这“地下迷宫”巡视了一上午。“小浪底工程必须万无一失。你们不要骂我老保守。防渗墙就天衣无缝?我是不相信。”他半开玩笑又带着几分严肃地对施工负责人说。第三天,他早早就到石门沟料场去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把路面淋成一片泥泞,汽车打滑开不动,人们劝他到这里就行了。他反问:“人家怎么过去的?”陪同的人告诉他都是走过去的。“人家走过去,我们也走过去。”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土料旁,弯腰抠了一团泥巴,放在手心搓成直径1厘米粗细的泥棍,满意地赞许:“这里的土粘性很好,不错!”三天时间,他走遍了小浪底工地,那双粘满泥土的大胶鞋在黄河岸边留下了他深深的脚印。

  2001年春,作为三峡工程质量检查专家组副组长,89岁的张光斗到三峡工地检查导流底孔施工质量。他深知高速水流对底孔过水表面平整度的要求极为关键,为了掌握第一手材料,他坚持从基坑顺着脚手架爬到55米高程的底孔,检查混凝土表面的平整度。当他用手摸到表面仍有钢筋露头等凹凸不平的麻面时,当即要求施工单位一定要按照设计标准返工修复。对于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来说,爬40多米高的脚手架,其难度可想而知。张光斗个性好强,在脚手架上还不让人搀扶,坚持自己走。助手王光纶碰触到他冰凉的手,知道他已经精疲力竭了,艰难迈出的两腿已在微微发颤。在由底孔向下返回的爬梯上,王光纶怕他腿软撑不住滑下去,只好在他前面慢慢地走,挡着他。即便如此,张光斗还是坚持查看了两个底孔。事后他对带队的全国政协副主席、质量检查专家组组长钱正英说:“我实在是爬不动了,要是还有力气能爬,我一定再去多检查几个底孔。”当钱正英在质量检查汇报会上告诉大家,张先生为了严把三峡质量关,硬要爬脚手架,直爬得两手发凉、两腿发颤时,与会者无不深深感动。时任三峡总公司总经理的陆佑楣院士在答谢专家组的发言中谈及此事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他哽咽着说:“老先生为了三峡工程能如此尽心,我们这些在第一线工作的人员怎么能不把三峡工程做好呢!”

  这是张光斗最后一次去三峡。他爬脚手架的身影深深铭刻在三峡人的心里。他宵衣旰食的身躯,仿佛永远有着一股强悍的力量!多年来,他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甚至亲眼目睹二滩首任设计总工程师被飞石砸中,牺牲在自己身边。但所有这些,都没有使他的步伐产生丝毫犹疑。

  才补造化,脚踏实地

  早年在美国垦务局实习的经历对张光斗一生影响至深。他之所以能在如此众多的水利工程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并且能够切中要害地指出工程的关键问题,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对现场查勘的极度重视,对国情、水情和施工过程的了如指掌。他始终把握着中国水利建设的需求和发展脉搏。

  他极为严谨,耄耋之年依然拿着那柄特制的放大镜,对着大部头的报告或文件,一字一句地仔细审阅。那场景令人肃然起敬。

  多人都说张光斗“倔”。的确,只要是认准的理,他一定会不屈不挠地坚持。“倔”的背后,是对国家对人民的高度负责。他经常用中外水电史上一些失败的例子告诫年轻的水电工程师:一根残留的钢筋头会毁掉整条泄水隧洞,一定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早在1958年负责设计密云水库时,张光斗的这一性格就得到了充分体现。当时有个别学生为了节省投资,想抽掉廊道内的钢筋。张光斗苦口婆心地讲明利害,从晚上7点一直讲到次日凌晨4点,做出了不同意抽掉钢筋的结论。可就在张光斗出差的间隙里,钢筋还是被抽掉了,进水塔也被去掉,造成非常危险的局面。回到工地后,张光斗惊讶地发现进水塔没了,廊道内的钢筋被抽掉了。同事告诉他说,这是系党总支的决定,只能服从。张光斗的拗劲儿一下子上来了:“你应该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才是真正服从党的领导。廊道抽掉钢筋,泄洪是很危险的,下游有千百万人民,这样如何对得起党和人民?”

  心急如焚的张光斗在河边来回走了两天。同事以为他想不开,一直紧紧跟着。张光斗说,我不会跳河,是在想办法。后来他因所谓“搞专家路线”遭到批判,但毫不介意,依然努力工作。最终,他说服总指挥部补建了进水塔,在廊道已经开始导流无法进人的情况下,又设法采取了在水中锚固门槽混凝土的补救办法。

  周恩来总理得知此事后,深感不安。他做出三点指示:不准张光斗离开工地;图纸必须由张光斗签字;技术上相信张光斗,不勉强他同意他认为不对的意见。总理的信任让张光斗毕生感念,也成为激励他不断克服困难的一份动力。

  在那个处处以苏联专家意见为圭臬的特殊年代里,在陕西潼关、安徽佛子岭和四川狮子滩等地,张光斗多次坚持自己的正确观点,与苏联专家的不正确意见针锋相对,屡遭批判却毫不畏缩,他的意见最终被采纳。

  1961年暑假,张光斗等8人应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简称“长办”)之邀赴丹江口工程检查。接待是吃好住好,却既不提供技术资料,也不让走,这样反常的情况令张光斗心生狐疑。他借了一辆吉普车,独自来到工地。这一看,发现了大隐患:不仅混凝土施工存在很多质量问题,而且混凝土配合比也不合理,很可能发生危及大坝安全的严重裂缝事故。他向上级层层汇报,力陈己见,驳斥用所谓的统计理论解释这一问题的观点。水电部领导十分重视他的意见,当即向工地派出了工作组,证实了他所反映的问题确实存在,而且不久后混凝土中出现的大量贯穿性裂缝,更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周总理果断下达了停工整顿两年的命令,经过整顿,复工后加固,大坝终于实现了良好地运转。有位专家深有感触地说:“若非如此,将是后患无穷。”

  即便是身处极端艰难的逆境,张光斗的责任意识和奉献精神也一如既往。1976年7月,唐山大地震波及密云水库,大坝上游砂砾石保护层发生滑坡,正在黄河小浪底勘察的张光斗被急召回京。当时正值“文革”后期,他还属于被审查的对象,工宣队负责人明确向他宣布:“此次抗震加固设计方案你要负责,但不能在图纸上签字。”蒙受如此不公正的待遇,张光斗还是义无返顾地投入到抢险加固工程中。他说:“我是为人民工作的,不是为哪一位长官工作的。让我签字也好,不让我签字也罢,反正我要对老百姓负责。”

  苟利国家人民,岂因祸福避趋。再苦再难,能为国家和人民工作,他便心安。

  晚年的张光斗担任国务院三峡工程质量检查专家组副组长,从二期工程开始进驻三峡后,依然保持着明察秋毫、“六亲不认”的作风,不断提出问题和建议。一个公认的事实是,三峡三期工程的质量堪称世界一流,专家组功不可没。

  不惟书,不惟上,只惟实。这九个字可谓是张光斗的传神写照。全国人大代表、水利系教授周建军清楚地记得,自己和张先生的相知源于一场与三峡工程有关问题的激烈争辩。当时两人各执一词、不欢而散,但是仅仅过了两天,张光斗就用颤抖的手、歪歪扭扭地亲笔给周建军写了一封信,向他表示歉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肯定周建军的意见。这时的张光斗已是85岁高龄,是大家公认的学术泰斗,向一个35岁的年轻人认错,令人难以置信!周建军非常感动,自此,他和张光斗成了忘年交。周建军说,自己从张先生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道理就是:做水利这一行,即便是专家、教授也不能保证永远正确,但一定要讲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一旦发现错了,要勇于承认错误。在技术领域不能顾面子。

  这样一个“倔”老头儿,在大多数时候,其实是个相当“保守”的人。保守,为的是万无一失。对于曾被周总理称为“放在首都人民头上的一盆清水”的密云水库,张光斗对其设计的考虑更是慎之又慎。1960年水库基本完工后,他嘱咐几个青年教师常驻工地,对全部设计从计算到图纸直到实际施工结果,做全面仔细的核查,务求不留任何隐患。3年间查出的10项重要问题很快逐项得到补救。此后40多年时间里,这些关键部位从未发生过重大事故,保证了密云水库源源不断地为首都供应优质饮用水和生活用水。

  安全在张光斗心目中拥有压倒一切的地位。在图书馆特藏室,我们看到了几份张先生在三峡工程《现场设计工作简报》上的批示。在1995年1月20日的一期中,他这样写道:“要不惜工本,保证安全。”

  但是,在严格遵循科学规范的基础上,他又总是最具革新精神的。比如黄河在下游是地上悬河,过去从没有人敢在下游对黄河大堤“动刀子”,张光斗就敢。1951年,他主持设计黄河人民胜利渠渠首闸时,首次在黄河下游破堤取水成功,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在新世纪,他把这样的精神传递给了下一代。陆佑楣在三峡总公司的会上就曾专门提到张先生对他的教诲:一个总工程师,如果只会照规范做,不敢在科学分析的基础上突破规范去创新,就不是一个好的总工程师。

  上善若水,师者楷模

  1949年10月,张光斗到我校水利系任教,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他的学生、水利系教授张仁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张光斗上课的情形:“张先生讲专业课非常生动,带来了一股新鲜空气。”张仁说,过去的专业课讲理论比较多,实际内容少。张光斗有非常丰富的实际经验,从规划设计到施工都非常了解,所以他经常会讲些具体生动的例子,同学们都非常感兴趣,觉得与实际联系得很紧。水利系1965届毕业生陈士贵终身难忘张光斗的水工结构课:“他的课不光讲书本知识,还有很多工程实际,同学们都像听故事一样。”

  20世纪50年代初,张光斗率先在国内开设了水工结构专业课,编写了第一本《水工结构》中文教材,建立了国内最早的水工结构实验室,培养了国内首批水工结构专业研究生。60年代,他花费大量精力,搜集国内外资料,结合个人多年工程实践的经验,编写了一部《水工建筑物》专著,可惜几百万字的书稿在“文革”浩劫中散失了。改革开放后,他数年辛勤努力,每日伏案疾书数小时,手持放大镜重新著书立说,相继出版了《水工建筑物》上、下册,《专门水工建筑物》三部专著,以此作为他对祖国高等工科教育的再次奉献。

  张光斗非常重视教学工作,即使到了耄耋之年仍亲自给学生讲《水工概论》和《水资源可持续发展》课。他手拿放大镜讲课的情景令许多学生终生难忘。他十分注重理论的严谨和概念的准确,更注重理论与生产实际相结合。他常常告诫学生:“理论计算、设计图纸,必须在实际中得到落实和验证,如果现场施工控制得不好,再好的设计也是白费!”他最厌恶不切实际的夸夸其谈,特别要求各级施工的组织者和工程技术人员,要把很大的精力和注意力放在现场。他反复强调说,工科生不能只呆在学校和实验室里,要走出去,到工地上去,和工人们一起劳动。要获得真本事,没有实践是万万行不通的。在他的带领下,水利系学生在密云水库接受实践教育,提出“真刀真枪做毕业设计”。这一经验已成为我校一条非常重要的办学理念。

  张光斗执教58个年头,学生逾5000人,许多人已成为国家水利水电事业的栋梁之才,其中包括一批国家重大水利水电工程设计和建设的总工程师,多名国家设计大师,还包括10多位两院院士。

  对高等工程教育问题,张光斗多年来有着深入的思考。他认为中国的高等工程教育一定要适应国情,满足我国工业建设的需要,要与工业企业相结合;科学理论基础要扎实,还要有最基础的工程教学,有设计和生产实习;科研工作既要有科学研究也要有技术开发;他还特别强调要培养学生的能力和创新精神。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张光斗从清华副校长和水科院院长的职位上退了下来。然而心系教育的他仍然没有闲暇。他常到国内外走访,考察国内外高等教育状况,并对中国高等教育发展提出了许多建议和思考,陆续发表了多篇有关高等工程教育的文章。

  如今的张光斗已经告别教学一线,然而对学生、对教学科研,他仍是那么牵肠挂肚。

  他高度重视学生的德育,发表文章谈工科大学的培养目标和培养模式,再三强调工科大学要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首先就是德育。水利系每年的开学和毕业典礼他都要参加,并亲自给学生们做报告,从国家需求讲起,十分感人。许多思想动摇的学生听了他的演讲都坚定了投身祖国水利水电事业的决心。水利系主任余锡平教授说:“在开学和毕业典礼上聆听张先生的教导,已成为一代代清华水利学子共同的记忆和宝贵的财富。每一次典礼,当张先生步入会场的时候,全体师生自动起立,掌声经久不息。”余锡平说,自己在水利系这些年,参加过各种各样的聚会,但能够受到这样礼遇的惟有张先生一人。2005年,已经93岁高龄的张光斗由于身体不适,不能出席水利系本科生的开学典礼,但他仍然准备了书面发言,勉励学生要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服务人民。

  他十分关心青年教师的成长,给几代水利系教师以教导和帮助。他告诫青年教师少务虚,多务实,紧密结合生产实际开展科学研究。青年教师从他身上不仅学到了宝贵的知识和经验,更学到了做学问和做人的道理。水利系教授王光谦回忆说,自己担任全国政协委员后,社会活动增多了。张先生多次请别人传话给他,告诫他别瞎跑,别荒废了专业。王光谦谨记先生的教诲,每年一定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到水利水电一线去。

  张光斗对学生最大的期望就是他们能够好好成长,爱祖国,爱人民,懂奉献,多为祖国和人民做实事。他自己尽管有着很深的西学背景,但从未因为留过洋而自矜自傲。这位从贫弱的旧中国走过来的老人深爱着祖国,也深深眷恋着祖国的语言和文化。在张光斗看来,理工科的学生同样需要一定的人文知识,需要了解自己民族的传统,熟悉自己的文化。“传统中是有许多优良的东西需要我们来继承的。比如孔子,他的许多思想值得我们去借鉴。当然传统中也有糟粕,不过我们可以把那些好的发扬光大,不好的就抛弃。”张光斗的话朴实无华却富有辨证色彩。针对目前大学生大多使用电脑写文章,他表示担忧:“有好多学生已经不会用手写字了,不了解自己的文字了”,言谈中充满了遗憾。在清华任教这么多年,张先生一直坚持用手写字,直到最后无法握笔为止。

  不知有多少人因深受张光斗的影响而走上了水利道路,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不过,水利系2005级硕士生但萍的一句话,还是让我们怦然心动。但萍是重庆长寿人,那里是中国小水电的发源地,是张光斗70年水利生涯的起始点。但萍的爷爷曾在20世纪40年代参加过由张光斗负责设计的重庆狮子滩电站的建设工作,对张先生非常敬佩。高考时,但萍选择了清华水利系,因为爷爷对她说:“清华有个张光斗!”

  “清华有个张光斗!”

  这句话用爽利的重庆话说出来,该是多么掷地有声,滚烫贴心!而我们知道,在祖国的山山水水间,这句话一定还会以各种不同的口音回响,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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