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死的彼岸,还照耀着一道更伟大的、更猛烈的寂光。 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同样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因鲁迅的一死,使人们自觉出了民族的尚可以有为,也因鲁迅之一死,使人家看出了中国还是奴隶性很浓厚的半绝望的国家。 鲁迅的灵柩,在夜阴里被埋进浅土中去了,西天角却出现了一片微红的新月。” ————郁达夫 今天与人坐着喝酒,突然想起天才的问题。关于这个话题,中国人谈到的极少。努力地想,终于记起了郁达夫先生的《怀鲁迅》。记起了他在文中怀念鲁迅时说的上述话,真是又高兴又悲哀。 高兴的是,中国人还是有人认识到天才之于历史的伟大意义的;悲哀的是,偌大的中国去这样认识天才的历史作用的竟是如此之少!那,中国大多数人对于天才的认识是怎样的?有一句很是经典的话就是:“没有你,地球就不转了?” 这真是一句很精彩的话,没有了某个人地球真的是照样转的。这句话为平庸者提供了太充分的理由继续平庸,为他们继续肆无忌惮的扼杀天才提供了莫大勇气;这句话同时也为为天才者继续谦虚地自我埋没或被迫埋没提供了历史注脚。 “没有你,地球就不转了?”在中国,这是句响当当的掷地有声的名言。在位者相信之,得势者相信之,窃位窃势者相信之,平头百姓也纷纷相信之。 那,中国是否就没有了天才?有,某个中国人自己。除了自己外,别人是不能是天才的,甚至是不能被看成天才的。“你都是天才了,我是谁?”或者,“你都是天才,怎么还在我的屋檐下?”于是乎,“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 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而真正的天才就成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了。 那,中国真的就没有可以称之为“天才”的人物了?有,这回是真的有了。当中国的现实一如地下的熔岩历经漫长的地壳下的熬炼,终于要做地震式的爆炸时,时势就推出了中国的天才甚至是天才们,历史也就真的在这里翻开了它沉重而阔大的一页,中国终于可以踯躅前行了。 中国的天才后继者们也终于可以欢欣鼓舞,甚至扬眉吐气载歌载舞了。但是,太早,没门!“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是我们的”!这一群创造历史的天才们,终于要扬起扼杀后继天才的大棒,因为继往开来者要成为既得利益者的威胁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厚积”,不能抵别人几百年历史(中国人常常不以为然)的“薄发”,一种社会形态的更生往往滞重缓慢,往往比其他世界主流文明的进化需要更漫长的时间,也就在于此。 中国也有平民化的天才,思想哲学界如“诸子百家”,科学界如四大发明者,可惜的是,中国是一个以政治文化为主流的国家,这些天才们是不入流因而不能被称之为天才的,或者是这个国度不急需的天才。即便“孔孟”被尊为“圣人”,那也早已被政治篡改的面目全非的“圣人”,虽然中国的诸子百家早在西方文明数千年之前就已经提出了“人本”和“法治”思想,但中国数千年就是走不出“人治”的社会;四大发明本可以带中国更早走进工业文明,可惜的是它非但带给中国更好的前景,反而在传播世界、更生“夷人”文明之后带给自己致命一击,中国至此,只哀叹着剩下“师夷长技以制夷”了。中国的平民化的天才在历史中无不处于自生自灭状态,因为他们被主流文化忽略不计的缘故,他们改写历史的可能最终消失殆尽,最可悲哀的是中国因此丧失一次又一次的历史机缘,成为世界主流文明中历史最悠久发展最缓慢的国家! 不需要天才的国度,地球照样自转;但显而易见,人类社会不是地球,没有天才的国度和有天才的国度,运转的速度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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