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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土文化中探寻乡村振兴的力量

作者:佚名    转贴自:光明日报    点击数:421


 

今年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山东代表团审议时指出,“要推动乡村文化振兴”。乡土文化是乡愁的重要载体。农村要留得住乡愁,必须振兴乡土文化。同时,只有重视乡土文化、挖掘和利用好乡土文化,不断推动乡土文化繁荣发展,才能使其成为乡村振兴的不绝源泉、为乡村振兴提供持续的精神动力。

 

 

保护文化地标传承乡村文脉

 

这几年,每逢春节,微信朋友圈便会流行起一种被称为“还乡体”的文字。读得多了,就会发现这些文字都流露出相似的乡愁。早在20151月,习近平总书记就已指出,新农村建设要“体现农村特点,注意乡土味道,保留乡村风貌,留得住青山绿水,记得住乡愁”。乡愁是什么?乡愁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回望,是“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愁情,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依归……当下,乡村振兴战略正在实施。乡村振兴必将给中国乡村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不变者,就是流淌在我们血管里的汩汩文脉。守住这股文脉,就是守住乡愁。

这股文脉在哪里?这股文脉在乡间闾巷的乡土文化地标上。乡土文化地标记录着一个姓氏的繁衍脉络,牵连着一个家族的成败兴衰,铭刻着一个村庄的迁徙历史,承载着一个社群的共同记忆。可以将其分为两类:一类是自然存在的承载家族记忆与典型精神的树石山水。比如,明朝山西南迁江淮的移民世代流传歌谣说:“问我祖先来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老家名字叫什么,山西洪洞老鹳窝”,谣词中的“大槐树”“老鹳窝”就是典型的乡土文化地标符号。近些年来,山西省洪洞县举办“槐乡寻根祭祖节”,当地政府“抱切切之虔诚,怀殷殷之情意”宣读《祭古槐先祖文》,就是在这个地方。

另一类则是作为人文遗产类的乡土文化地标,包括显于乡村或隐于山林的宫观寺庙、亭台楼阁、浮雕石刻、家族宗祠、名人墓穴等。这些乡土文化地标,是散文名家余秋雨书里“童年时候家乡的牌坊”,是高原歌手降央卓玛歌声里“苦苦等待的雪山之巅”,是画家李柏林笔下的《古堰清明放水图》……这些牌坊、神殿、古堰,凝聚着心血、抟合着智慧、寄寓着精神。作为我们记忆深处标识化、表征化的家乡形象,它们和那些以勒石、铸铜、树牌等形式记录的先祖题刻、名人碑文、古韵匾联等一起,共同构成了我们抚摸乡野之厚重、祖辈之荣光、少时之回忆的一个个锈迹斑斑的符号。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承载着乡愁记忆的乡土文化地标,正面临着被损毁、破坏甚至消失的危机。缺乏保护主体和保护动力是乡土文化地标面临消亡危机的重要原因。除了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的文化地标能够得到相对有效的保护外,大多数位于农村的文化地标,不管是私人所有,还是乡村集体所有,都没有法律法规明确所有者应该承担保护的义务。再加上基层财力有限,对很多文化地标的保护也就成为“非紧急的事项”。比如,在一些城中村改造中,没有对古建筑进行评估,也没有采取保护措施,致使一些优秀的古建筑被拆毁。还有些乡土文化地标,如宗祠,由于缺乏保护主体,遭到了较大破坏。

乡村文化地标,种类多,分布广,数量大,要对其进行有效保护,首先要“摸清家底”。我们可从基层做起,各村先摸清自己的家底,然后再到乡镇、县区。乡村文化遗产具有跨越历史时间长、文献资料记载有限等特点,应吸收专业人员(比如相关专业的大学生志愿者)深入乡村进行全面认真排查,做好归纳梳理、登记造册、建立台账等工作,从而真正做到掌握家底。

同时,建议政府增加相应的经费投入。各级政府为乡村振兴投入了大量经费,应从这些经费中划拨出乡村文化建设专项经费,用来修缮保护乡村的文化地标。同时,也应建立村民、企业等多元资金投入机制,拓宽资金筹措渠道,提高乡村文化地标保护的资金基数。此外,还要加大对乡村文化地标保护的宣传力度,要把乡村文化地标的保护宣传同当地文化底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结合起来,增强群众的乡土文化保护意识。

在遵循保护为先的同时,可适当对一些文化地标进行利用,将景观功能与文化游览、乡村公共文化活动结合起来。比如,在浙江不少农村,传统的旧祠堂、旧戏台,经过翻修被改造成农村文化礼堂。这些文化礼堂,不仅有村史乡约的介绍,而且经常举办文娱、宣讲、礼仪、议事、美德评比等活动,已经成为当地新的文化地标和村民的精神家园。

(作者:苟德培,系四川大学美丽乡村研究中心研究员)

 

 

地方戏要当好乡土文化表达者

 

地方戏是流行于一定地区,具有地方特色的戏曲剧种的通称。浓郁的乡土气息是地方戏与生俱来的特征。不同地区的地方戏,反映的是不同地区的乡土味,体现的是当地的乡土文化与生活风貌。乡村要振兴,文化应先行。散发着浓郁乡土气息的地方戏,理应当好乡土文化的表达者,为乡村振兴注入文化动能。

作为土生土长的民间艺术形式,地方戏是乡村文化的重要载体,它从诞生之初便与土地和农民建立了密不可分的关系,有着其他艺术门类无可比拟的亲民性与生动性。乡村群众之所以喜欢地方戏,是因为地方戏中蕴含着通俗易懂的乡土美。比如,盛行于鲁南苏北地区的柳琴戏(又称拉魂腔),就是当地百姓重要的精神食粮。“村村琵琶响,户户拉魂腔”“绿豆米饭羊肉汤,旱烟锅子拉魂腔”“为听拉魂腔,多跑十里也不枉”等戏谚,就形象地表达了当地老百姓对柳琴戏的热爱。

如今,“在城市化的大规模推进中,乡村社会逐渐丧失了文化培育的独立性和自主性,丧失了自己的话语表达和文化自信”(赵霞《传统乡村文化的秩序危机与价值重建》),最能体现乡村文化及农民价值观的地方戏,自然也随着乡村文化的式微而渐受冷落。重新扛起地方戏乡土文化表达者的大旗,不仅有助于乡村文化振兴,也关乎地方戏自身的发展。

乡土味是地方戏最大的特点。地方戏要实现振兴,须从回归乡土做起。可长期以来,由于对具有浓郁地域风格的地方戏缺乏必要的梳理、提炼与再创造,地方戏曲在传承上缺乏理论指导。同时,地方戏曲团体普遍缺少作曲等专业人才,很多市县级戏曲院团排新戏时,几乎都是从省会城市、北京、上海等地请主创人员,于是出现了地方戏的演员听不懂地方方言的奇怪现象,这导致地方戏的乡土味不断缩水。很多地方戏听上去都差不多,甚至越来越京剧化,这怎能吸引地方观众的兴趣?

地方戏重拾乡土味,应该从基础性的人才培养工作做起。在人才培养方面,不能完全依靠中国戏曲学院等少数高校,地方戏曲院团应与地方高等院校合作,探索地方戏曲人才培养的新模式。比如,山西运城蒲剧青年实验演出团、运城市文化艺术学校、运城学院,就开展了深度合作,开创了院团与院校合作培养地方戏人才的新模式。对于编剧、唱腔设计等地方戏急缺人才的培养,也可以在戏曲院校搞定向培养或者戏曲院校与地方院团搞联合培养。

地方戏要有乡土味,其主创人员首先要了解、热爱地方戏所在地域的乡土文化。如今,人才流动成为常态,不能指望像以前一样,地方戏的演员、编剧、唱腔设计等都出自本地,所以在排演一部作品时,首先要对主创进行乡土文化教育。比如,上海沪剧院的年轻演员来自全国各地,很多人不会说上海话,所以年轻演员入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上海话。除了学习地方戏所在地域的方言,地方戏主创还要全面深入了解当地的历史、习俗、文化等,只有这样,才能让作品透着浓浓的乡情乡味。

强调乡土味,并不代表墨守成规,而是说地方戏要始终扎根于乡土生活。前面提到的柳琴戏,其经典剧目如《喝面叶》《李二嫂改嫁》《墙头记》,要么讽刺懒惰,提倡勤劳节俭的传统美德,要么讲述新社会农村女性勇于冲破封建桎梏,追求婚姻自由的故事,要么弘扬传统孝道,呼吁人们孝老敬亲,总之讲的都是老百姓生活中的人和事。再加上剧中人物的语言、行为方式等都带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所以观众看了会产生强烈共鸣。今天的中国乡村,正处在前所未有的伟大变革时代。农村的面貌日新月异,农民的生活今非昔比,同时跟城市相比,农村各方面的差距仍比较大。身处变革时代的中国乡村,为地方戏提供了无比丰富的创作素材和创作空间。只有表现好当代中国乡村的面貌,讲述好当代中国乡村的故事,地方戏才能扮演好当代乡土文化表达者的角色,也才能在乡村振兴中实现自身的二次腾飞。

(作者:王秀庭,系临沂大学教授,该文系山东社会科学规划项目研究成果,立项号:17BCYJ03

 

 

让乡贤文化成为乡村美丽风景

 

“士大夫居乡者为绅”。北宋时期,蓝田的吕大忠、吕大钧兄弟等地方乡贤自发制定实施的《吕氏乡约》,为乡贤主导乡村治理开创了制度建设的先例。乡贤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在乡村的重要表现形式,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传统社会教化乡里、涵育乡风的“压舱石”。可是,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以宗族关系为纽带的乡村传统社交关系正在瓦解,乡贤文化也随之暗淡起来。

党的十九大报告对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了“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要认真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精华和道德精髓,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乡贤文化所蕴含的文化道德力量对推动乡村文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我们应发挥乡贤文化的正向作用,以新乡贤文化引领新时代的乡村振兴。

先贤史料典籍是珍贵的乡村文化资源,对研究乡贤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比如,在浙江上虞,从上古时的大舜到古时的王充、谢安、魏伯阳,再到近现代的马一浮、经亨颐、夏丏尊、胡愈之,无数名贤硕彦和他们的故事,构成了当地乡贤文化的历史图谱。但是,对当地先贤文化的挖掘整理,尚未成为大家的集体潜意识和行为自觉。重塑新乡贤文化,需要重新挖掘认识乡贤的文化内涵,加快以乡贤文物为重点的物质传承载体的保护工作,要把乡贤故居、遗址等乡村文物保护纳入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工作范畴,加快推进相关法律法规建设,让被损毁的文物及时得到抢救及修缮。

除了要继承先贤精神,更要发挥当代新乡贤的作用,培育新乡贤文化。德高望重的退休还乡官员、耕读故土的贤人志士、农村的优秀基层干部、家乡的道德模范和热爱家乡、反哺桑梓的企业家等都可以作为“新乡贤”范畴。培育新乡贤文化,就应积极引导新乡贤参与乡村现代化治理。比如,可以搭建乡贤议事平台,建立乡贤联络机制,畅通乡贤与乡村信息的互联互通,激发乡贤参与乡村振兴和乡村建设的内驱动力。在这方面,我国不少地方已经刮起“乡贤文化”的新风。

比如,在孟子的故乡山东邹城的唐村镇,为破解乡村治理中的一系列难题,当地党委政府引导干部群众开展“读孟子,做乡贤”活动,确立了“以德化人,重在教育;求实务实,重在建设;继往开来,重在创造”的现代新乡贤文化。有一次麦收期间,唐村镇西颜庄村一户村民,因误收了邻家一垄麦子,被强行拔了收割机的钥匙,顿时两家剑拔弩张。“俗语说焦麦炸豆,不能耽误了抢收,多少损失我先赔上。”乡贤齐如松及时赶到,接着让家人送过来200斤麦子。把麦子一放,齐如松讲起了“六尺巷”的故事,两家领会其意,麦子也不要了,邻里关系和好如初。调解矛盾、维护稳定仅是新乡贤众多工作中的一项。唐村镇还先后举办了新乡贤“传承好家风”朗读会、“中国新乡贤唐村论坛”等大型活动,并在此基础上,发动新乡贤群众整理本族、本户优秀家风家训,以言传身教推动优良家风的赓续传扬。

在快速城镇化进程中,深入挖掘提炼、传承弘扬优秀乡贤文化,可以提升乡土文化内涵,形成健康的乡村文化生态。为扩大乡贤文化的影响,应让新乡贤精神及其生动案例尽早进教材进课堂进学校,并积极运用新媒介等技术手段,扩大新乡贤文化的传播途径,让新乡贤文化内化为乡村居民的情感认同,成为中国广大乡村的一道美丽风景。

(作者:周雷,系华中农业大学助教)

 

 

以新作为培育新乡风

 

《管子·版法》有云:“万民乡风,旦暮利之。”乡风是维系中华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纽带,是流淌在田野上的故土乡愁。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而乡风文明是乡村振兴战略的五大要求之一。由此可见,乡村的振兴,离不开文明乡风的培育,而文明乡风的形成离不开文化的作用。

目前,中国的广大乡村,物质上逐渐富裕起来,但文化建设的短板仍比较明显。比如,一些村子文化设施缺乏,还有一些村子虽然建有“农家书屋”等设施,但利用率极低。为尽快改变这种状况,必须加大对农村文化的投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经费困难是制约农村文化建设发展的瓶颈问题。农村文化活动普遍依靠集资化缘形式开展,缺少必要的、固定的活动经费,导致农村文化建设“内力不足”。对此,我们要坚持站在战略层面高度重视农村文化建设,按照统筹发展、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要求,把农村文化建设放在与城市文化建设、农村经济发展同等重要的位置,提高关注度、加大投入资金力度。农村的文化建设投入,并不是一哄而上建一些文化设施,而是要重内涵、重品质、重效果,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有的地方搞乡村文化建设,不管村子大小,不管村子里是否有人居住,都按照统一标准建起“农家书屋”“文化大院”,但用的人并不多,这反而是一种浪费。

就硬件而言,农村的文化建设应该走集约型、综合型的路子。比如,可以结合当地传统民俗文化来建设农村文化礼堂,为农村群众打造集酒席承办、思想道德教育、文体娱乐、知识普及于一体的活动乐园和精神家园。具体来说,农村文化礼堂可以因地制宜,将既有可利用的闲置文化设施改建成为文化礼堂。各村可以依托既有的、利用率不高的文化场地,如部分祠堂、图书馆、文化馆等,按照文化礼堂作为多功能综合体的要求进行设计、改建,以更低的成本搭建村属文化礼堂。

乡村文化建设,人才是关键。很多地方普遍反映,农村缺乏“文化人”。由于文化服务人员数量短缺、质量较低,很多公共文化服务设施的作用没能得到真正发挥。同样因为缺人,许多乡村的传统文化项目因无人传承而消失,一些非遗项目也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因此,要鼓励更多人才投入到乡村文化建设中去。比如,为鼓励大学生文化支农,国家有关部门可以在大学生文化支农渠道搭建、内容引导、统筹组织方面给予引导和帮助。还可以增设青年大学生文化村官岗位,以便青年大学生村官更好地开展、协调农村文化活动。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农村文化建设最根本的还是要激发农村内在的文化活力。在这方面,应该积极发展民间优秀文化队伍。要有计划地培养一批“草根文化队伍”,为农村群众文化事业发展注入新鲜血液。通过鼓励农民们参加各种比赛,激发农民参与农村文化建设的热情,既可锻炼培养农村文艺骨干,又能营造浓厚的文化氛围。

一个时期以来,低俗文化、不健康文化在一些农村地区仍然跃跃欲试,有些格调低下的文化趁机涌入农村市场。为此,我们必须坚持党的领导,通过政府和社会力量多方协作,积极用先进文化抵制腐朽文化,引领农村文化健康良性发展。从农村实际和农民需求出发,大力实施文化惠民项目,强化农民在农村文化建设中的主体地位,创造符合时代发展要求、农民喜闻乐见的文化形式,推动农村文化发展繁荣。总之,我们要以先进文化占领农村阵地、充实农民头脑,让农村文化建设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为乡村振兴注入磅礴力量。

(作者:杨立元,系唐山师范学院二级教授;杨春,系唐山师范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