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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吴清源围棋神话 恩师濑越宪作:他是秀策复生

作者:余世存    转贴自:新世纪周刊    点击数:137


 

 

1924年,年仅32岁的吴毅去世。临终前,他把三个儿子叫到床头说下遗嘱:把书法留给吴浣把小说留给吴炎把围棋留给吴泉。他的话应验了儿子们的命运,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10岁的儿子吴泉由段祺瑞改名为吴清源,成为中日围棋史上的一个神话。

但吴毅是了解儿子的围棋天分的。还在吴泉七八岁时,吴毅就带着他到北京宣武门大街的海丰轩,在当时中国一流围棋高手顾水如、刘棣怀、崔云趾等人经常出入的场所,他对渐入暮年的汪云峰说:您能跟我儿子下一盘吗?这一请求开始了吴泉的围棋生涯。他跟一流高手们过招,四年后,即战胜了中国第一强手刘棣怀先生。这个围棋界的超级男生在当时享誉京城,跟当代的超男超女们相比,他所受到的关怀、爱护也几近神话。

父亲病逝,家道中落,11岁的小吴泉在顾水如们的安排下,到喜欢围棋的段祺瑞的公馆里下棋。段祺瑞看了他的棋后,当场表示,给吴泉提供资金,每月一百元(当时的中学教师月收入才五六十元)。超男开始支撑起全家人的生活。段还对顾水如提议给吴泉取字,吴清源由此而名。

吴清源到日本人俱乐部里下棋时,为商人山崎有民注意。山崎认为,中日棋手之间的水平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如果没有一个优秀的老师指导,那么像吴清源这样的天才将会被埋没。在山崎看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吴清源一个人,同时也是致力于日中友好的一个举措,而且还与日中围棋事业的进步有关。

山崎给当时日本的著名棋士濑越宪作写信,并把吴清源的棋谱寄给他。濑越发出了秀策复生的感慨,秀策是日本幕府末期的天才棋士。这让山崎坚定了信心,他开始安排吴清源学习日语。

同时,濑越也行动起来,他后来说:为了棋道,我决心要促成这位少年前来日本,使他成为名留史册的棋士。他首先找犬养毅,希望犬养毅给日本驻中国公使写信,让公使劝说吴清源的家人。这位支持过孙中山革命的日本政要问了濑越一个问题:如果真把这么出色的少年接到日本来,以后你们不就要成为他的手下败将了吗?濑越回答说:这正是我的愿望所在。为了围棋,也为了促进日中和睦,我愿意这样。

濑越接着去找日本棋院的副总裁大仓喜七郎,他希望大仓能给吴清源全家提供最低限度的生活保障。不懂围棋的大仓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这个少年肯定差不了,行,我来资助他们。两年之内,每月二百日元怎么样?

吴清源去日本的事基本落实。192810月,吴清源在母亲、大哥的陪同下,东渡日本。在东京,濑越宪作、名人本因坊秀哉和日本棋院的棋士都去迎接他。日本报界报道的标题则为:天才棋客来临麒麟少年吴清源来日,等等。最初的动议者山崎给日本棋院的机关杂志《棋道》投稿说:日中关系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只有围棋界为了日中关系的和睦还在努力。

一个月后,山崎回到北京。吴清源在日本受到欢迎的消息在北京已经广为传播,北京的报纸对日本国民回报了赞美之词。山崎回忆说:极力主张排日的亲美派报纸《益世报》也对日本人的这次热情举动不惜版面加以称赞。北京基督教青年会是排日的一个团体,而我回到北京后不久,这个青年会却为我举行了欢迎会。青年会的一个代表发言说:在吴清源的这件事情上,无论我们怎样做都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北京《晨报》评论说:我们应该暂时把排日的感情放在一边,努力去发现日本人的优点。

日本《棋道》杂志在这一年十二月号卷头上,刊登了题为《欢迎少年吴清源》的文章:人们早已竞相传说的这位少年的非凡天分,已经得到证实。现在,他就要加入我们日本的棋院。自围棋传入日本一千多年以来的历史中,还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令人高兴的事情。

一个天才的成长,虽经乱世,但仍遇上珍惜天才的人和环境。今天看来,恍若神话。吴清源去日本前,还遇到了梅兰芳,这位在另一领域里已经有非凡成就的大师,鼓励吴清源:去了日本好好学习,早日成材。三十年后的1956年,大师们在东京重逢。